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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识破 (第1/1页)
成亲是件折腾的事,遑论是天家的成亲,但看得出姜渝心情不错,以至于花公公来禀报时更为战战兢兢。 如果是一般的政事,姜渝心情不错是件好事,而且在这大婚的节骨眼上,姜渝更不好生气,但是花公公要禀报的显然不是。 “纪鸿被救走了?”姜渝概括了花公公禀报内容的意思。 姜渝是看着镜子说这句话的,他正伸着手任两三个宫女和太监给自己穿戴,平日的朝服已是忙碌,何况是要祭拜天地和祖宗的婚服,层层叠叠的似乎能将姜渝清瘦的躯体压塌。 姜渝的仪态很好,如竹如松,因此更让人不想预见被折断的一幕。 这些显然都不是现在的花公公所担心的,他所担心的是姜渝的静默,在听了纪鸿被救走的消息后,姜渝神色不变,这反而是更难揣测的。 花公公紧张得额角都要渗汗时,姜渝却“噗嗤”一笑:“不必理会,让沈涵元该干嘛干嘛。” “是”花公公弯腰应着,却惦记着姜渝那一笑。 姜渝的笑他不是没见过,但是没有一次比刚刚那一次更具有生命力,而且,似乎还有些同他这把老骨头开玩笑的孩童般的恶趣味。 姜渝刚刚在吓唬他!花公公在路上得出了这个颇具童心的答案,顿时百感交集。 在姜扶回来以后,姜渝的眼睛里多了源源不断的活力,覆盖了原本的疲态。 花公公脚不停,姜渝这边进展也不停,在穿好了婚服后,姜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出门坐上了轿辇。 先去太庙祭告先祖行拜礼,然后到祭坛写誓词,烧了祭告天地,告完天地便可将二人的名字镌刻到一只玉牒上,便算礼成,后续再将玉牒放到太庙里就好。 姜渝心里反复计算着每个步骤所花费的时间,想做一只穿云箭,高速地射向每一步礼成的锚点。 心里的急切因为无法同姜扶同行而四溢。 虽然是无嫁无娶,但是还是大部分用的帝后礼节,毕竟礼部没有过这种先例,无从下手。 姜渝为帝,轿辇领先了姜扶这个“后”五十步,原本就极大的排场蜿蜒不断,一直出了一里地才截止。 这还是被压缩的情况下,毕竟姜扶不是真的皇后,因此没有嫁妆队伍。 礼部队伍也被压缩,姜渝只挑了些听话的过来,那些反对的老顽固姜渝全部都让人“休沐”去了。 饶是如此,也是一般皇亲贵族所不及的。 姜渝不守礼节多了去了,也不信鬼神,但是他这次愿意抑制自己心中的急切去遵守那些令人头疼的繁文缛节。 他要同皇兄真真切切地正式地成婚,姜渝太庙落地前去给先祖皇帝上香祭告时想着,哪怕这里面还有他混蛋的父皇。 嘴上念念有词地说完成婚的礼词,姜渝去插香炉时就迫不及待地往后看去——他的皇兄,此时在太庙门前。 三炷香上得太急切,有烟灰落下烫到了姜渝的虎口,姜渝下意识地“嘶”了一声,身体是疼痛的,但是姜渝却又奇异地没有感觉到。 姜渝看着他的皇兄踏进殿门,眼睛一眨不眨。 突然,姜渝感觉到了虎口上的烫伤,像是在皮rou在骨髓里的烧灼,很疼很疼。 姜渝看着那人走进殿内,每走一步心里会多一分古怪感,手上也会多一分灼烧感。 而在二人相对而站时,姜渝已经不能忽视虎口上的灼烧了,就像是某种警示。 司礼太监依照流程高喊:“夫妻对拜——” 那尖细的嗓音变得格外刺耳,喊得姜渝出神呆滞在了原地,然后,看见了对面向他俯身。 姜渝的亢奋早就被浇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古怪的理智,往前跨出两大步将正半俯身的人用膝盖一顶,将人掀倒在地。 “锵”一声,带出了鞘中的长剑,剑尖直指那人,却又在那人刚好反应过来时停住了。 长剑是天子礼服涵盖的礼器,因此花纹比普通长剑繁复许多,正好与握剑之人和被剑所指之人的婚服在颜色上形成和谐。 “林七。”姜渝的声音和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虎口上的灼烫依旧在继续,如同它的主人一般高度警惕。 被认出来了,林七顿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哪怕改换了容貌,穿着相同的衣服,用了全力去模仿,姜渝还是轻而易举地识破。 就像是一个流光溢彩的泡沫,似乎包裹着所有的美好,却被轻而易举地戳破,露出里面一无所有。 “我不瞎,真的,不瞎。”姜渝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剑也刺破了婚服,扎到了血rou。 即使是几乎一样的容貌,姜渝也觉得这身婚服在林七身上刺眼无比,他的皇兄、怎么没有同他成亲了? 姜渝像是海中失了航向的旅人,被慌张和无无措结成的网紧紧束缚的心脏,以至于他只能握紧手上的剑、逼问林七。 肯定不止林七,林七一人定是做不了这些事的。 但是这些姜渝都不是首要关心的,他首要的是:“皇兄在哪?” 一连三句话,林七一句也没回,胸口上的剑也没躲,任由血液汩汩流出沾染玄色的婚服。 明明是性命攸关的时刻,林七却出神地羡慕着姜扶。 短短几秒,林七没有回答,有人替他回答了。 “在你们出发的寝殿,不过……”是梁蕴墨的身影,在门旁出现,作为一个审判者,逆着光眉眼冷峻地宣判着故事的设定,“…已经死了。” 再次听见姜扶的死亡,姜渝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是质疑,是将剑握紧,去逼近突然出现的梁蕴墨。 “别来无恙啊梁相,你怎么没死外边!你怎么说皇兄死了。”姜渝靠近梁蕴墨,试图从梁蕴墨表情里找出些破绽。 梁蕴墨联合了淮南的世族,颇有纵横家的风采,现在和姜烨那头较量得火热,在这如此出现显得十分突兀。 然而,梁蕴墨开口说:“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陛下,姜扶确实是死了,你可以回去看看。” 梁蕴墨的模样太过于笃定了,姜渝那古怪的理智被打破,如果,如果皇兄真的死了…… 顾不得再去思量梁蕴墨话里的十八弯,急切涌上心头,姜渝顶着繁琐沉重的衣物和配饰往寝殿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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