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江南 (第2/2页)

    星移的手心里还握着那块糖月亮，

    糖已微融，黏在指尖，

    像一个偷偷结的誓。

    车轮辚辚，驶进西华门。

    紫禁城的高墙在月sE下显得柔和，

    人间烟火

    让人愿意暂时收起所有刀光剑影。

    灯焰如豆，雨丝扑窗。

    柳映梨披一领银狐短斗篷，兜帽半掩

    怀里揣着个小小暖炉

    炉盖细孔里飘出梨花香。

    她来得急，鬓边水珠犹滚，一开口便是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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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嫔jiejie，我昨日在城外烟桥，见到一个人」

    孟采月执灯迎她，指尖一颤

    烛泪滴在案上，凝成一滩红。

    「端木jiejie……没Si。」

    短短六字，室内静得能听见雨声裂帛。

    柳映梨为寻「雪蚕丝」旧样，换了g0ng装

    带着小婢阿梨出城。桥头柳sE初凋，早市蒸腾

    她在一个卖药草的老妪摊前驻足

    忽闻帘後有人低咳，咳声清浅，带三分秋意。

    她回头，便见一青衣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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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帷帽，帽纱拂风，露出半张苍白侧脸

    眉淡如春山，唇sE微霜

    右眼角一点泪痣，与端木秋如出一辙

    妇人买了两味草药，转身yu走

    帷帽被风掀起，露出颈侧一道浅红旧疤

    那是端木秋幼时被猫抓的痕迹，g0ng中旧人皆知。

    柳映梨追出两步，妇人已没入人cHa0

    只余一缕药香＿＿雪里春信，端木秋亲调的方子。

    「我看得真，那疤不会错。」柳映梨捧着暖炉

    指尖仍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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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jiejie当年并非病终，而是假Si脱身。」

    孟采月沉Y

    又抬眸，声音压得极低：

    「那夜棺椁封得匆忙，太后又不许人瞻仰

    如今想来，确有蹊跷。」

    柳映梨从袖中m0出一方帕

    帕角绣着小小「秋」字

    内裹半片乾枯草叶，正是烟桥老妇落下的。

    草叶细看，竟是「忘忧草」

    g0ng中禁药，服之可暂闭息如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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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对视，皆从彼此眼底看见惊涛。

    雨声骤急，孟采月推窗

    远处g0ng墙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若端木jiejie尚在，她为何不现身？」

    柳映梨握紧那方帕，眸sE雪亮：

    「或许她还在等，等一个能让真相见天日的时辰。」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见漱玉轩帘下两道剪影

    一个握帕，一个执灯，

    守着一场未醒的春梦。

    亥末子初，漱玉轩里只点一盏青釉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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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归、星移、景行、序秋

    醒春五人围桌夜话

    案上摊着端木秋昔日抄给皇子们的《千金方》手稿。

    翻至末页，却少了一页最关键的「初曦血脉记」

    那页向来由端木秋亲藏，谁也没见过真容。

    景行先察觉，指尖在空缝上顿住：

    「不对，这里缺了一纸。」

    星移抬眼，心口蓦地一空

    初曦

    那个只在传说与太后遗旨里出现过的「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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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连最後一点墨痕也被人生生cH0U走。

    暮归推门而出，夜风挟着残桂香。

    他提灯直奔端木秋旧居「遗音斋」。

    门扉虚掩，室内空无一人，

    只余一架焦尾琴，琴弦齐断，

    断口整齐，显是被人以指力一次拂断。

    琴腹内，原本藏着初曦的玉牒与胎发，

    如今只余一方素绢，上书四字

    「雁去无痕」。

    星移随後赶到，指尖抚过那方素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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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迹未乾，犹带端木秋惯用的冷梅香。

    他低声道：「她带走了初曦。」

    暮归目光沉如夜cHa0：

    「也带走了唯一能掣肘恶势的底牌。」

    五人聚於廊下，风掠灯影，

    像五瓣落花旋在黑暗里。

    序秋抱琴，指尖无意拨出一声泛音：

    「若端木jiejie尚在，她会把初曦藏去哪？」

    醒春轻声：「或许，她从未离开这座城，

    只是换了名字、换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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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灯火照不到的地方，

    替我们守着最後一道门。」

    g0ng墙上传来一声远远的雁唳。

    五人抬头，只见一行秋雁掠过残月，

    影子投在琉璃瓦上，

    一页被风吹散的旧纸，

    最终消失於无边夜sE。

    暮归搭着星移的手

    「雁会回来，人也会回来。我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