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01 桌巾上的斑点 (第1/1页)

    「医师，有一件事困扰我很久，说来也许会让您觉得很好笑。」一个年近三十岁的nV子，在进了诊疗室，坐定後，如是说。

    「在我这里，没有好笑的事，只有奇怪的事。」佛洛伊德打量眼前的这名nV子，微笑说。每天，都有不少病人来到这里，说出一些奇怪的症状，要求治疗。

    「我每天总会好几次从一个房间跑到隔壁的另一个房间，按铃要nV仆过来。其实，也没有什麽特别的事……。nV仆进来後，我不是交代她去做一些琐事，就是乾脆挥挥手要她离开。然後，我又回到自己的房间，但过没多久，又重复同样的动作。」

    虽然不是很严重的症状，但却怪异得足以挑起人们的好奇心。

    「那个房间里有什麽特别的东西吗？」佛洛伊德像个侦探开始询问起来。

    nV子想一想，说：「也没有什麽特别的东西，房间中间摆了一张餐桌，我就站在餐桌旁边叫nV仆进来。」

    「你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样做吧？」

    这个问题其实是多余的，但佛洛伊德还是不免这样问。病人就是因为「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有那些怪异的症状才上门的。而找出原因，揭开谜底，就是佛洛伊德的工作。在病人如预期般地回答「不知道」後，佛洛伊德说：

    「每一件事情，不管多麽怪异，都一定有它的原因，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而已。但要找出原因，主要还是靠你自己……。」

    为了增加病人的了解和对自己的信赖，佛洛伊德向她说了一个当年他在学习催眠术时，所目睹的一项实验：

    催眠师先将一个病人催眠，暗示他在醒来五分钟後，要将房间里的一把伞打开来。然後解除催眠，恢复神智的病人跟平常一样，但在五分钟後，他却彷佛受到某种魔力的驱迫，身不由己地去打开房间里的那把伞。

    你若问他「为什麽这样做？」他会说「不知道」或编造各种合理化的理由。

    「这就是潜意识的心理运作，」佛洛伊德解释说：「催眠师给病人的指令存在於潜意识中，病人醒来後完全不自觉它的存在，但他的行动却受到这个指令的驱使。」

    「您是说我的症状就跟他一样？」nV子好像有点了解了。

    「不错。我们现在就要来寻找驱使你做出那些动作的潜意识原因。」

    「那您是要将我催眠了？」nV子有点紧张、又有点好奇地问。

    「我现在已经很少使用催眠术，病人在被催眠後会失去自主X，成了受催眠师摆布的行屍走r0U，我觉得这样不太好。」佛洛伊德解释说：「我现在已经改用自由联想法，它可以得到同样的效果，而病人也完全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所谓「自由联想」，就是让病人躺在一张舒适的长沙发上，闭着眼睛，放松身T，在佛洛伊德的引导下，病人将浮现於脑海中的任何想法，都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要有任何理智的检查、筛选或判断，它是让潜意识内涵浮升到意识层面的有效方法。

    在nV子依言躺到长沙发上，佛洛伊德开始提问：「你结婚了吗？」

    「十几年前就结婚了，但现在，我和丈夫分居。」

    「有什麽原因让你们分居吗？」

    「唉，这个说来话长……。」nV子叹口气说。

    「那就从你们的新婚生活说起吧。」

    「新婚……」nV子显得有点犹疑。

    「不要压抑，想到什麽尽管说，在这里可以无所不谈。」佛洛伊德鼓励她。

    「那是新婚之夜……」nV子彷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十几年前，她和一位b她年长许多的男人结婚。在新房里，他们从一开始就各有一个房间。

    「新婚之夜，我丈夫一再从他的房间跑进我的房间，一再尝试要和我行周公之礼，但他那个……东西却不听话，yAn痿不举，每次都徒劳往返……。」

    「後来呢？」佛洛伊德点上一根雪茄，冷静地问。

    「到天亮时，他气急败坏地说：等一下nV仆进来铺床时，看到洁白的床单，会让我感到羞愧！说着，就随手拿起一瓶红墨水倒在床单上，但却没有倒在合适的位置，任何人看了，都知道那是虚假的落红。」

    为了维护所谓「男子汉的尊严」，有些男人会做出荒谬可笑的事。

    这时，nV子忽然从长沙发上坐起来，说她觉得这件事和她现在的强迫X动作有关。

    「的确是有一点关系。」佛洛伊德沉Y。

    但他也有一点怀疑，因为这件往事和她现在的症状唯一的相似之处是她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或许还可以加上nV仆进来这一幕。不过他必须相信病人的直觉，因为直觉往往也是来自深藏的潜意识。

    在下一次面谈时，佛洛伊德问她一个关键X的问题：

    「你说你叫nV仆进来时，总是站在一张餐桌的旁边，那张餐桌有什麽特别的地方吗？」

    「餐桌上铺着一条桌巾，桌巾的正中央有一个红sE的大斑点。」nV子说。

    这就对了！佛洛伊德终於解开了谜团，也知道了那个怪异症状所代表的意义。

    就像我们在作梦时经常运用象徵一般，病人的强迫X动作也在运用象徵，桌子和桌巾可以代表床和床单，病人在她的症状中其实是在扮演她丈夫的角sE──一再地从一个房间跑进另一个房间，然後叫nV仆进来，让她看到桌巾床单上的斑点，如今，它已在合适的位置上。

    「你之所以一再重复那个动作，是想纠正某种东西。」佛洛伊德说。

    「我想纠正什麽呢？」nV子有点不解地问。

    「当年的新婚之夜，一定让你感到很窘迫，而你丈夫的羞愧更是意料中事，最後竟必须用红墨水来遮掩他的yAn痿。你现在的强迫X动作就好像在告诉自己：不！那不是真的，他不必在nV仆面前感到羞愧，他并没有yAn痿。它如同梦中的愿望达成，目的是想让丈夫能跨越过去的不幸。所以，如果我想的没错，你很同情你的丈夫。」

    「不瞒您说，我目前正打算和丈夫离婚。」nV子幽幽道。

    「是你另外有了新欢？」佛洛伊德试探地问。

    「这麽多年来，虽然曾经有男人追求过我，但我一直对丈夫保持忠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困扰和诱惑，我不打扮外貌、不见陌生人、经常独自一个人关在家里静坐。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丈夫yAn痿的事实，以免人家对他产生恶意的毁谤。」

    nV子掩面低泣。

    「我早已宽恕我的丈夫，为他感到惋惜，虽然我打算和他离婚，但我希望的是我们两个人都能因此而过b较惬意、没有压力的单身生活。」

    「我很了解你的心意，因为这正是你的症状所要表达的。透过你的症状，你要表达的不只是多年前那未达成的愿望，同时也将丈夫理想化了，希望他不要再为那件事自责。了解症状深层意义的人都会同意，你对你丈夫已经仁尽义至了。」佛洛伊德安慰她。

    分手，并不见得是坏事，重要的是彼此心里不要有疙瘩。

    那要如何消除眼前这名nV子怪异的强迫X动作呢？佛洛伊德又向她提起先前讲过的催眠实验。

    「那个病人在接受催眠师的指令後，他并非像笼中兽般毫无脱困之道。其实，只要在他醒来後，有人告诉他，他受到催眠师的暗示，要他在五分钟後打开房间里的那把伞，那他就可以摆脱那个魔咒，不再身不由己、莫名其妙地去打开那把伞。现在你既然知道了你每天那个强迫X动作的潜意识原因，应该也可以摆脱它了！」

    於是，在佛洛伊德的祝福下，nV子道谢，起身迎向外面璀璨的yAn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