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加反应(1v2)_坦克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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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坦克 (第2/2页)

一口白气,才觉自己从那一连串急救的密闭空气里完全走出来。

    车停在不远处。他没有立刻上车,而是顺着巷子口走了几步。夜里街道空寂,只有落叶被风卷到路牙石上,簌簌作响。

    ——他忽然想起很久没回过老院子。

    那处小院子在城南,红砖旧墙,桂树种在角落里。小时候,每到秋天满院子都是香味,母亲坐在竹椅上纳鞋底,他就趴在桂树下写作业。后来人渐渐搬空,院子便荒着,只有母亲偶尔会回去浇水。

    他回神时,车窗上的霜已经被手心捂化,水痕像蛛网般散开。周矜远摇下窗,驱车离开医院。

    新家在市中心,不大,但b旧院子方便。

    他母亲几年前调任回鹭城后,便坚持买下这处房子,说离医院近,省得他深夜奔波。老院子就留着,不卖不住,像一枚落在记忆深处的旧印章。

    车库里很静,他关了发动机,拿起后座的医书和换洗衣物,步子轻轻上楼。

    门刚开,一阵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花土的Sh香。母亲喜欢在yAn台养花,兰草、长寿、茶梅此时都正好开着,夜里灯光落下,叶片投出斑驳的影子。

    “回来啦?”

    客厅里亮着一盏小灯。母亲从沙发上起身,手里还拿着一件毛衣。她头发已有白丝,却仍收拾得g净利落。

    “嗯。”他放下东西,“您怎么没睡?”

    “想着你要回来,顺便把线团收了。”母亲把毛衣叠好,才抬眼看他,“脸sE不大好,连轴转了?”

    “手术拖得久。”他简短答了一句。

    母亲没再问,只把桌上的粥推到他面前。电饭煲里还冒着热气,是她常做的皮蛋瘦r0U粥。

    周矜远舀了一口,胃口才慢慢被唤醒。粥的温度顺着喉咙下去,他的肩膀倏地放松了些。

    脚边忽然有个影子一闪。那只猫出来了。

    它叫“坦克”。是三只猫里最后一只。

    老猫从餐边柜的影子里慢慢探出来,脚掌落在木地板上,不出声。灯下一看,胡须都发白了,耳尖有一小块旧伤。

    它先闻了闻周矜远K脚,尾巴在他鞋面上轻轻一扫,又抬头,极轻地“喵”了一声。

    “还没睡呢?”他把粥勺扣回碗沿,弯腰去m0它的背脊。指腹下每一节骨头都清清楚楚地顶着,像算盘珠,被一遍一遍拨过。

    母亲把毛衣叠好,进厨房按下电饭煲的保温,回身道:“它刚醒,听见钥匙响了,在门后蹲了半天。”

    周矜远“嗯”了一声,把碗推到一旁,去了yAn台角落,从小橱里捧出那只带蓝边的搪瓷小碗。洗净,擦g,倒了一点温水,又把冰箱里分装好的Jxr0U解了一小块,用热水温着。动作不急不缓,像是某种已经流进骨头的秩序。

    坦克在他脚边转了两圈,鼻尖一耸一耸。母亲笑:“看见你就有口福。”

    “它挑食。”周矜远把温好的r0U切成细条,拌上一点猫条,推到老猫面前,“只Ai你腌的Jx。”

    “那是你小时候留下的坏毛病,”母亲打趣,“猫也跟着学JiNg了。”

    坦克吃得很慢,每一口都像在认真数。吃到一半,它忽然停下,抬头看他,眼睛里映着餐边灯的一点白光。周矜远伸指在它下巴底轻轻挠了挠,低声道:“慢慢吃。”

    ……

    周矜远吃完那口粥,把碗沿轻轻一转,发出一声极轻的瓷响。

    他起身弯腰,把坦克从脚边捞起来。

    老猫的重量不大,却沉得恰好,像一团被冬日yAn光烘过的毯子,安安稳稳地落在他臂弯里。

    卧室里只开了盏床头灯。

    暖sE的光把墙角的影子往外推了一寸,又退回去。

    窗帘没拉严,雾里稀薄的晨灰透进来,和灯光在地板上叠出一块浅sE的交界。

    他把坦克放到床上,掌心在它背脊上顺着毛纹r0u过去。

    “坦克。”他叫它。猫耳尖动了动,发出一声含着气的“嗯”。

    他笑了一下,笑意很轻,像从嗓子眼里划过又没落下的水痕。指腹停在它的肩胛上,来来回回r0u了两下,才慢慢开口:“……你的小主人,她是个坏jiejie。”

    他垂下眼,声音轻得几乎与呼x1混在一起:“她忘记了我们。”

    坦克眯着眼,尾巴在床单上慢慢卷起又放开。

    “忘了小院子里的桂树,忘了秋天落在书本上的香气。”他顿了顿,嗓音有点发哑,“也忘了你,忘了我。”

    老猫发出一声极低的呼噜,像是答应,又像是沉睡里的一声叹。

    “她把这里都抛下了。”周矜远的手指停在猫肩胛上,压了压,眼神落在半合的窗帘缝隙外,那一层稀白的雾气像要一直漫到记忆深处,“抛弃了我,也抛弃了你。”

    坦克缓慢地转了个身,把下巴蹭到他的掌心。那动作极轻,像是在说“没有”。

    可周矜远还是笑了一下,笑意冷淡,眼底却有一丝酸意:“她是个很坏很坏的jiejie,对不对?”

    猫没有回答,只把呼噜声放大了一点。

    房间里很安静。钟表的秒针声被放大,像一滴一滴掉在心口。

    周矜远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怀里那团毛sE渐褪的生命,忽然伸手把它整个揽进怀里。

    “算了。”他轻声道,像是在对猫说,也像是在对自己说,“她忘了,就让她忘吧。你还有我。”

    坦克把鼻尖埋进他臂弯,呼x1温热。

    窗外天sE一点点亮起来,雾气在晨光里慢慢散开。

    周矜远靠着床头,长久地没有再说话。只是手还在猫的脊背上一遍遍抚下去,每一次都b上一次更轻,像怕惊醒梦里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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