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怒斥那光明消歇（五） (第1/4页)

    即使数尽窗外的灯影，艾莲娜依旧无法安下悬着的心，那些灯影、行人，甚至是远方燃烧的街区，她都已见过不下百次，那些画面，她从很久以前便一直看着。

    艾莲娜关上窗，将手抵在窗缝边。现如今，窗外刮进的徐徐暖风都b街景更能让她感到新鲜。

    但是再过不久，她就得将手从窗边取下了。

    她看见未来的自己这麽做，尽管不明白为什麽要这麽做，但她还是任由手臂自然垂下——手指的弯曲、摆动的幅度，分毫不差。

    JiNg准地令人生厌。

    艾莲娜自嘲地笑了起来。在命定的未来里，甚至连透透气都不被允许。也许是因为Si期将至，她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她试着在脸上堆出平日里的笑容，照了照镜子，虽说和平时相差无几，但在感觉上还是差了点什麽。

    艾莲娜在内心里叹了口气，占卜毕竟不是读心，她可不知道菲利普现在的心情。

    正如她不明白人偶那离奇的启动，以及那名「谢尔蒂」一样。

    即使看见了过去，却一点忙也帮不上。

    艾莲娜盖上被子，将头埋进枕头，「呜哇哇」地小声叫着。现在，她想只想陷进柔软的床铺，永远也不要爬出来。

    但这肯定是不行的，明天是自己的丧礼，她还得见菲利普最後一面。

    而且，在那之前，自己还有重要的事得做。

    「是啊……」艾莲娜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再次拉来镜子，并用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JiNg神，艾莲娜！」

    她发声鼓舞镜中的自己。

    现在可不是沮丧的时候。在一切完成之後，再带着最完美的笑容赴明天的约吧。

    片刻之後，在确认自己终於振作起来後，她才收起镜子，看向了房里的座钟。时间恰余五秒——她在心中默数，并在最後一秒时，转身正对房间的木门。

    「艾莲娜啊——」随着房外的呼唤，木质的房门「吱呀」一声，颤颤巍巍地退至墙边。

    「NN。」艾莲娜皱起眉头，以困扰的表情笑道：「进来前至少敲个门嘛。」

    「我不都叫了你的名字了吗？」

    听到祖母的回答，艾莲娜本想继续反驳，但思考了片刻之後，她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在敲门这件事上，她感觉自己与对方永远也无法达成共识，在这段并不长的人生里，她没见过对方敲门的样子。

    老占卜师一面褪下工作用的装束，一面问道：「前天，有位客人到店里来，说自己失忆了。」

    「我知道，真是糟糕呢。」艾莲娜站起身，笑着替对方收拾起衣服，「可惜我帮不了他，好像还给他添了乱。」

    「原来你见过他了啊。」

    「见过了，是个友善的人。」艾莲娜维持着笑容，尽可能不留痕迹地回应道。

    她谨慎地挑选着自己说出的每个文字，为的就是不让祖母察觉到她不必知道的事。

    b如自己行将就木的事。

    老占卜师掸了掸衣服，并将其小心地叠放整齐。「说起来，那位客人似乎在找人的样子。好像叫做……叫做……」

    「菲利普。」

    「对，就叫这名字。怎麽，已经找到了吗？」

    「不。」艾莲娜耸了耸肩，同时在心中暗暗抱怨。哪怕聊点稀松平常的无聊事情，也b聊这件事来得开心。

    「连你也找不到这个人吗？」老占卜师问道。她眨着下垂的眼睛，松垮垮的眼袋也跟着抖了两下。

    「找到了，」艾莲娜摇了摇头。「但他在找的人已经过世了。」

    「原来是这样。」

    听完艾莲娜的回答後，老占卜师疑惑的眉角先是缩了缩，随後又舒展开来，再之後，她突然拉开了一旁的柜子，在里头左右翻找了起来。

    是一枚怀表，在柜子左上角的夹层里——虽然早已知道祖母会从拿出什麽，但艾莲娜并没有出声告知，只是坐在床上，等着对方在柜中慢慢m0索。

    过了好一会儿，老占卜师才从柜里退了出来。她老态的身躯似乎经不起这般折腾，腿打着颤，额间更是渗出了豆大汗珠，然而，对於艾莲娜的不作为，她非但不责怪，反而还慈祥地笑了起来。

    「你看，这是你爷爷当年留下的遗物。」艾莲娜从祖母的手中接过怀表，并拿至眼前细细端详。她先看向表框，再看上头的刻字和指针，最後再看一遍表框——这一系列动作，和几年前曾看见的如出一辙。

    尽管是第一次拿到这枚怀表，她却对其无b熟悉，她甚至还知道，表框底下刻着自己的名字。

    「为什麽要给我看这个？」

    「可能是因为那位英俊的年轻人让我想起了你爷爷吧？」老占卜师笑着说道。

    「他们长得很像吗？」

    「不，长得完全不一样。声音和X格也天差地远，但就是有什麽地方……」老占卜师顿了一会，视线迟迟离不开艾莲娜手中的怀表。「也许是眼神……或者，应该说是气质吧？」

    艾莲娜愣了愣。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祖父一直是名举止优雅、风度翩翩的绅士——虽说菲利普待自己亲切有加，言行举止也绝对能被称得上是一名绅士，但她怎麽样也无法将两人联想到一起。若说菲利普适合幽暗的工坊，或者适合花店、裁缝店外的茶馆、以及夕yAn之下的河堤，那自己的祖父适合在华贵的宴会里闪耀、与其他谈吐得宜的上流人士同进同出。

    「我觉得不一样，差得远了。」

    「那是你不够懂你爷爷。不过，这也不怪你，他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并不多。」老占卜师呼出一大口气，也不知是叹息，还是单纯的换气。「他说，在这座城镇定居之前，他曾和朋友云游四海，到过许多常人未所能及的地方。」

    艾莲娜回答，手指心不在焉地翻弄着早已停转的怀表。「无光的渊洋、堪b国境的大树海……我知道的，他也和我说过那些故事。他说的那些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她阖上眼，侃侃而谈。这番话倒不全是谎言，早些年，在奇蹟尚未显现，仍见不到自己生Si的时候，她确实有过这般梦想。为此，她曾大哭过一场。在那之後，有过一蹶不振的日子，也有过勇敢奋起、拼Si抵抗的日子。而现在，她倒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在放弃了最後的愿望——让生命中最後的友人记住自己後，她感到双肩一松，眼帘之後的时间彷佛变得不再沈重。

    视野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在时间的薄纱後流淌着许多年前的事情。那时正是祖父丧礼。她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