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飞越无以复明的夜（四） (第1/2页)

    凭藉着岗哨的突然起火，战线很快便推至了第三分队的岗哨前。菲力普身处战场中央，双腿却一步也没有动，不如说，他根本是被推着过来的。此刻，菲力普的周围已经不是人群，而是一GU无可阻挡的洪流，正裹挟着溺於其中的所有人向前推进。

    一枚铁弹划过菲力普的耳边，留下了一道红sE的痕。菲力普想伸手去m0，却发现自己已经挤得连手都腾不出来了。民兵团很快压过了最前方的几道壕G0u与拒马，接着，那几根燃烧的木柱再次映入菲力普的眼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只觉得木柱上燃烧的屍T似乎不只有第三分队的士兵，还多了些昨天看过的面孔。

    来到第二道壕G0u里时，菲力普听见队伍前方传来了一阵阵呐喊，紧接着，金属的铿声四起。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感觉队伍的推进速度明显增快，空气中的铁锈味也重了许多。突然，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从天边飞来，砸进更後方的队伍里，菲力普勉强转头用余光看，原来是一名第三联队的士兵，他被拦腰撕断，只剩下半截身T挂在队伍後方某两个人的肩膀上。

    那名士兵很快就被抖了下来。在黑sE的血Ye中，菲力普看见那人圆睁的双眼泛着光。他感觉世界突然慢了下来，周围的推挤也不那麽激烈了，似乎这座战场只剩下了那名士兵与自己。士兵的嘴微微张开，似乎是要说些什麽，菲力普便竖耳听着，可当他开口，却没有任何声音，反而是一簇血泡冒了出来。顷刻间，士兵眼中的光芒消逝，世界再次快了起来。菲力普看着那人的屍T落入人堆，像是融化般地消失了。

    队伍又往前了些，开始走上坡路。菲力普随着队伍爬坡，总感觉天边的乌云也在等速降低，彷佛要将整支队伍吞了一样。突然间，他感受到了一GU奇妙的变化，前方不远处的人竟然分别跑起来了！同时，他也看见小丘的另一侧有人向他们跑来，手里拿着军刀，是第三分队的人。

    就在菲力普好奇自己是怎麽在不知不觉走到队伍前方时，几滴鲜血渐到他的脸上，然後，他才发现，原来不是他到了前方，而是成了前方。他依然不能动，只能看着身前又一拨人冲了出去，和新赶来士兵扭打在一起。见到这幕，菲力普不自觉地握起拳头，耳边传来燃烧的噼啪声，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

    直到挡在身前的两人一齐冲了出去，菲力普一直抬不起的双手才终於解放了。他刚伸手抹去脸上的血W，便落得一阵踉跄，差点向前倒去。转头一看，原来是後方的队伍挤了过来，就像道墙壁似的。於是，他重新站稳身子，向空旷的前方走，而不远处的另一侧，一名染满鲜血的第三分队士兵手里提着折断的军刀，正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

    见状，菲力普抬起手臂，白烟从袖子中散出。他在士兵五步前的距离停下，而对方则缓缓举起握刀的手，露出了狰狞的表情。士兵冲了过来！速度很快，军刀立刻削进了菲力普的防守范围，菲力普虽然抱拳格挡，但终究还是慢了，断刀打在他的x上，发出响亮的铿声。

    军刀被震飞了。它在空中转了几圈，向下cHa入了地上的某具屍T。面对这离奇的画面，士兵仅仅怔了一下便回过了神，他张开嘴，又一次扑向菲力普，可这一次，却在半途停了下来。菲力普犹疑地放下拳架，看向那名士兵，只见那人脸上的愤怒与癫狂已经全数消失了，只剩下一片不知所措的茫然。

    再然後，菲力普听见了噼啪的断裂声，是哨塔发出来的。它向着侧边倒下，战场安静了一下子，接着，暴喝倏地传出。赢了！真的赢了！民兵团赢了！後方的人群举手庆祝，而他们中的多数人，别说碰过武器了，甚至连敌人长得什麽样子都未能知晓。

    菲力普将视线转回身前的士兵，此时的对方的脚步已经回到了最初蹒跚的模样，开始撤退了，然而，没走出几步，菲力普便听到一声破空，紧接着，便是那人稍稍飞起後，倒地的声音。菲力普看着那名士兵，突然有些想笑，他原地坐了下来，看着那人的身T发起了呆。

    过了一会，民兵团也撤军了，方才无b喧嚣的战场不过一下就变得空荡荡的。菲力普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他扭头一看，才发现之前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走过什麽上坡路，只是踩过了屍山罢了。他抬起脚，黏答答的，他依稀记得，鞋子本来并不是黑sE。

    「菲力普……」

    菲力普看向身旁，这声音是从屍山中发出来的，他抓住了其中一只黑sE的手臂，将对方扯了出来，放在自己旁边。少nV手里仍握着短刀，刀身残留着血印，并且断了一截，菲力普伸手m0向了x前浅浅的破口，这道伤也是被这样的武器砍出来的。

    「我总算明白了。」菲力普面无表情地说。

    谢尔蒂叹了口气後，笑着问道：「很无聊吧？」

    「这只不过是在堆屍T而已。」

    「就是这样。」谢尔蒂向後一躺，跌进了身後的屍T堆中，「武器、理念、战斗技巧，全都毫无意义——也就只有在这种场合，这群只有力气的乌合之众才有胜算。」

    「嗯，我算是知道了。」菲力普应了声，看向屍T堆旁的哨塔，问道：「你是怎麽让它烧起来的？」

    「当然是有人放火啊。民兵团的家伙穿上第三分队的衣服，花了一晚上潜进去了。」

    「昨晚？在你们跳舞的时候？」

    谢尔蒂点点头。

    「所以那场宴会就是个幌子？」

    「不是幌子，这座村庄的传统真就是这样，我只不过是利用了下而已。」

    谢尔蒂这一说也点醒了菲力普，「那些柱子也是传统？」

    「这个就真的是幌子了。我把衣服给潜入的士兵们穿，屍T总要有点用，就乾脆拿来x1引岗哨的注意了。」

    「不觉得你这做法……有点不通人X吗？」

    「我已经尽力了，菲力普。」谢尔蒂抓起其中一具屍T的手，盖到了自己的肚子上，「只有亲眼见证了现在这样的压倒X胜利，他们才会让有动力继续推进；而只有他们愿意继续推进了，才可能会有人想对那孩子动手。」

    「但如果你真的想要杀那孩子，又怎麽需要借别人的手？」

    「我不是说了吗？会被追杀——」

    「你我都知道这根本不是理由。这一年间，每当你打算动手，我都得拦着你，我知道你根本就不在乎後果。」菲力普顿了下，「告诉我吧。」

    「真是的，你就不能当我突然良心发现了吗？」谢尔蒂拿散落的断肢搔搔脸颊，尴尬地笑道：「我不能杀她。」

    「不能杀？」菲力普挑起眉。

    「我想……得到一个答案。」谢尔蒂的目光看向远方，「从谷底村庄的视角看，只要杀了那孩子，就能避免更多村民Si在战场上；而对第三分队来说，铲平村庄则能救下更多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