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谍》-37 (第2/2页)

办法拒绝他，没有人能够看着她那双眼睛还能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他很开心，或许迪瑞这个名字作为一个哄乐他的方式也合理，就像一个人会有不同的昵称和小名，所以我不打算惩罚你。”

    说完，卡诺斯停了下来，只是站在那儿直勾勾地盯着金看，而金也连忙低下头，闭上眼睛做出衣服低微的模样，朝卡诺斯道谢，感激他的仁慈和慷慨。

    卡诺斯对金的感恩很是满意，但在金抬起头再次看向他的下一秒，他就眯起了眼睛，神情变得冰冷，充斥着浓烈的压迫感和危险，他原本愉悦的声音再次阴狠起来，低沉冷冽得让人仿佛是赤身裸体现在寒冬之中：“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

    希尔回到这间办公室碰上了正准备打开门离去的金，她看着她惨白的脸蛋和有些湿漉的头发，只是微笑着点头，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她即将要走出门时，卡诺斯想起了什么似的，叫住了她，吩咐道：“我得出一趟远门，这段时间你照顾好歇吉莉，我回来之后要去看看他。”

    金离开之后不久，卡诺斯也拿起了挂在木架上的外套利落地穿在身上，说：“该去看看麦斯卡的儿子。”然后迈开脚步走出门去，希尔也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希尔坐在驾驶座上，等卡诺斯上车坐稳之后才启动车子，朝另一家医院的方向驶去，一路上卡诺斯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的景象，直到车子渐渐缓慢下来，他才说：“让人把沙发换了。”

    卡诺斯在车子停下后就下了车，又乘坐电梯去往瘦弱男人所在的楼层，他并不记得男人住在哪个病房，只是按着希尔一路来的提醒打开了房门，然后看见了坐在床沿伸出手臂等待护士给创口消毒的男人。

    男人见到卡诺斯忽然出现的身影吓了一跳，几乎要从床上跳起来，在医护的安抚下他才逐渐冷静下来，但仍旧是紧张而焦虑地坐在那儿不敢哼唧一声。

    卡诺斯看到他原本瘦弱得像骷髅架子的身体逐渐胖了起来，身上的创口也开始愈合，整个人不再散发出异常难闻的臭味后，满意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像打量一个被修复的商品似的打量着男人，赞赏地说：“你很听话。”

    他眯起眼睛露出不加掩饰的笑意，又说：“你得快点好起来。”

    ……

    金离开卡诺斯的办公室后花了些时间整理自己的心情才来到迪瑞所在的病房里面，她照例给迪瑞送去午饭，但迪瑞还是和那天一样，只吃了大约四分之一，或者三分之一就不吃了。不论金怎么想办法让厨师变换食谱和食材去做出不一样的美味佳肴，他还是只吃那么一丁点。

    看着迪瑞又开始消瘦的身躯，金不免有些着急，一再让迪瑞多吃一些，一开始迪瑞并没有同意她说的，后来也耐不住她的请求，答应了她。

    迪瑞的早饭和午饭依旧只吃那么一些，只有在晚饭时他才会尽可能把金送来的食物吃干净，他还额外向金要求了三餐送来一大杯很甜的果汁，金对于迪瑞的变化是高兴的，所以除了每天想办法给迪瑞弄不一样的食物之外，还给他送来各式各样新鲜的果汁。

    金以为迪瑞会慢慢长些rou。

    迪瑞总在有些晚的时间用晚餐，等金离开，等周围安静下来之后，他就会拿起床边的拄拐挪移着去往厕所里，小心地跪坐在马桶旁边，伸长脖子对准马桶的口，伸出三只手指：食指，中指，以及无名指，开始往深了去扣弄自己的喉咙和嗓子眼，弄得自己一阵阵反胃，然后在一次又一次的被呕吐感觉顶上来的过程里，开始从胃里，从嗓子和喉咙，口腔里面呕出几乎还没怎么消化的食物。

    他呕吐反胃的声响在紧闭门口的厕所里面不断响起来，他跪坐在马桶面前绷直身体，任由食物上涌倒进马桶里面，也任由和食物一起冲上来的胃酸钻进他的喉咙和鼻腔里，刺激得他不停咳嗽，从鼻子里流出清澈的粘液，又从发红的眼睛中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所以即便迪瑞在金的眼里已经吃下去了不少的食物，还是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瘦了下来。

    这天她在等待着迪瑞用餐时偶然瞥见了迪瑞手指骨头上明显的红色伤口，关节处的咬痕，又在听见迪瑞变得有点沙哑的声音，忍不住狐疑起来，小心地询问迪瑞：“你的手怎么了？”

    迪瑞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低下头去继续把碗里流质的食物吃干净，当金以为他没听见，第二次询问后，他又表现出了十分抗拒交流这个话题的表情。金看着迪瑞这副模样也并没有强迫他再说些什么，而是皱着眉头死死地盯着迪瑞瘦弱漂亮的手上那些显眼的痕迹。

    她借口让医生给迪瑞换药的时候让医生检查他的伤口，又跟随着医生一起走出房门，有些担忧地看着医生。

    “这是催吐会留下的伤痕，”医生说：“催吐的时候他会忍不住咬到自己的手，也会被胃酸腐蚀，那些齿痕和伤口就是经常催吐后会留下的。”

    金听到这个回答，有些震惊地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窗口看向坐在床上喝着果汁的迪瑞，他的表情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平静。

    金并没有很快进入房间，而是站在原地开始焦虑紧张地啃咬起自己的指节，她好看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整个人的表情是犹豫不决的。她不知道迪瑞到底怎么了，会忽然在一夜之间变了一个模样。

    思考过后，金在第二天晚上就留在了那个病房里面，看着他吃光食物，看着他躺在床上入睡，她就在迪瑞房间里靠着椅子陪伴他，以免他又躲进厕所里面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她以为这个方法奏效了，因为迪瑞确实一整个晚上都安稳地躺在床上，那些食物也在他的胃里消化干净，她为此暗自庆幸，却没想到迪瑞在第二天早晨时只喝了一杯牛奶，中午他把那杯果汁喝干净，吃了点水果，而在晚上，他只喝了果汁。

    他看着面前冒着热气和香气的美味无动于衷，平静又麻木地眨巴眼睛，在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响中喝下果汁，然后开始看书。

    后来金没有办法，只能不再在夜晚里监视迪瑞，而迪瑞也开始了之前早餐吃四分之一，午餐吃三分之一，晚餐吃干净，然后逐渐消瘦的过程。

    金只能把迪瑞喝果汁的杯子换成大一些的，又往里面加一些糖。

    她在一天晚上回家后坐在车子上叹气，紧皱着眉头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给卡诺斯听。她知道迪瑞害怕卡诺斯，知道卡诺斯也许会用强硬地手段逼迫他，她也害怕卡诺斯会怪罪自己，毕竟他说过让她照顾好迪瑞，如果他看见了迪瑞这副瘦弱憔悴的模样，一定会大发雷霆。

    她不想迪瑞的精神变得更加糟糕，比现在还要糟糕很多，像威廉被割开喉咙的那个夜晚一样，失控得大吼大叫，无助地捶打自己的脑袋，又不停嘶吼着红着眼睛流出泪水。

    可她也更不想再次面对卡诺斯那副压迫的模样，再次体会那份被扼住喉咙一般，无法呼吸，脑子嗡鸣的感觉。

    她和迪瑞一样，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一样，打从心里惧怕自己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