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交通站 (第2/2页)

也就在棺材铺里安心住了下来。

    那阵枪响就在不远处，有人和倭军交上了火。江泠现在还猜不到，但他知道与倭军作对的人绝不会是他们的敌人。

    “刘mama，开门，是我！”

    后门被轻声敲响，江泠放下手中的斧头打开一个缝隙。郑安泽抬起压得极低的帽檐露出脸来，看清是自己人后他被放进了后院。

    宋淑急忙问到：“书记，外面是什么情况？”

    郑安泽稍稍平复了一下呼吸：“我正要说这事儿。铁路那边的同志给我递了消息，有人劫了倭军的火车！”

    闻言，江泠朝着县城火车站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了一团浓郁的黑气笼罩其中。黑气中蕴含着强烈的讯息，属于死亡、灾厄……与绝望。

    片刻之后，他已泪流满面。

    郑安泽同样脸色不太好，因为他知道的比江泠还要多一些。

    “死伤惨重。”

    “……是我们的人吗？”

    郑安泽叹息道：“倭军这列火车主要押送的是一些燃料和……战俘。”

    “大部分战俘已经跑进了林子，或许有一线生机。但在火车站伏击的那些人为了掩护战俘逃脱，浴血奋战到了最后一刻。铁路那边给我递消息的时候，据说只逃了三个人，而倭人还在继续追击。”

    宋淑听了半响，大概猜到了书记指的应是友军那边的人。虽然不是同志，但总是同胞。

    死伤这么多人，他们怎么可能不动容。

    宋淑神情低落，也明白了江泠伤心的缘由。她想安慰他，却发现小道士突然身子一转，神色凝重地盯着西侧的巷子。

    江泠突然念出了一个名字。

    “曹旭。”

    “……什么？”

    “是曹旭！”

    江泠忍着识海的剧痛拼命将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朝着不远处的巷子探去，终于在枯竭之前看清了那个正在被倭军士兵追击的男子的脸。

    郑安泽闻言也是一惊，立刻从怀中掏出了手枪。他对江泠的能力略知一二，当下便相信了小道士的判断。

    “他们在哪里？”

    江泠额头渐渐冒出冷汗，但他还在努力观察着。

    “二十……十五……在十米外的暗巷中！”

    “糟了！曹旭前方没有路了！”

    郑安泽重新压下帽檐，打开棺材铺的后门朝不远处的巷口瞧去，果然看见了几名倭人士兵的背影。

    刘mama也转身回了屋，翻找出组织交给她的手枪。

    宋淑见状上前想要拿枪，却被江泠抢先一步。

    “宋jiejie，准备好接应我们。”

    “可是你的身体还没有恢复！”

    江泠拒绝了宋淑的好意，因为他这次真的很想救下曹旭。小道士同样拿起手枪，跟在郑安泽身后慢慢接近巷口的倭军。

    ……

    倭人士兵已经将曹旭追击到死路，他无路可退。长相威严的男子一身狼狈，沾满衣襟的血污早已分不清是属于谁的。

    “兄弟们，再见了。”

    握着手枪的手在发抖，而曹旭已经许久没有抬起手臂迎击过了。五名倭人士兵的长枪对准他，似乎料定他没有子弹。

    倭人想要活捉自己，曹旭很清楚这一点。

    但倭人士兵怕是想不到，其实曹旭的弹夹中还有最后一枚子弹，最后一枚为自己准备的子弹。

    这是一个死胡同，曹旭再无生路。

    除了担忧其他弟兄有没有逃脱之外，唯有脑海中频频出现的一张脸让他舍不得抬起手中的枪。

    “曹旭，你可真没用。”

    男子在心中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

    明明喜欢得要命，却连一句表达心意的话都说不出口。明知今日九死一生，却连敲开那人房门的勇气都无。

    “立刻放下武器！”

    倭人士兵的警告在耳边响起，曹旭只觉得聒噪。他缓缓闭上双眼，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

    “砰！”

    “砰砰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响起，声音近到就像是在耳边。然而曹旭的手并没有扣下扳机，身体也没有异常。

    曹旭睁开双眼，看见五具尸体伏在他的脚边。而不远处的巷口处，两个从暗处探出的人正笑着朝他招手。

    吊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出来，持续激战的伤痛与疲惫疯狂涌出，带走了男人最后的意识。

    而在视线彻底消失之前，曹旭总算看清了巷口的那个正在朝他靠近的青年的脸。雪白的长发在奔跑中飘起，逆着夕阳的余晖闪闪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