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不该被改变的 (第1/2页)

    「我们通常会说注意事项。因为这些事情不是绝对的，随机应变是工作里很重要的一部分。」男子替她擦去脸上的血渍。他的动作温柔得让她想起曾经的家人，语气认真得好像她在资料库里看过的老师。

    「但当这件事非常重要时，我们就会把它称为规则了。」

    她的视线不受控地往地上飘去，身T反SX地为nV人放大的瞳孔颤抖，好像还能看见对方几个小时前亲切地偷塞食物给自己的样子。她不敢让眼睛看向自己的脚——Sh漉漉的脚掌心全是血的颜sE。

    男子脱下他的外衣，披在她只被单薄连衣裙罩住的肩膀上。他轻轻推着她的肩膀，让她看清倒在地上的所有人，尽管房间里的灯在刚刚的混乱中被破坏，依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让她能看见满室狼藉。

    「规则是，不要被感情影响。」男子捏了一下她的肩膀，继续说：「未来的工作时间会更长，代表你需要伪装的时间更长。这都是必经的过程——愧疚、痛苦，然後是习惯跟麻木。」

    「…那你对这些麻木了吗？」

    男子对nV孩的问题有些惊诧，但他只是露出苦笑。「你可以告诉我为什麽要遵守这条规则吗？」

    「为了随时保持理X，做出对机构有利的判断，确保利益的最大化。」她快速地低语一直被灌输的观念。

    「正确答案。」男子把她的头发拨到耳後，用一条发绳轻轻紮起。他在nV孩面前蹲下身，由下往上直视对方。「但是最重要的，是让自己好过一点──你会有越来越多工作、越来越多的假身份，如果不摆脱这些，迟早有一天会被压垮的。」

    男子没有明说被压垮意味着什麽，但她马上想到那些被关在监牢里蜷缩着尖叫、无所不用其极想要自残或结束生命的人们。

    他们曾经是男人的同事。现在只能待在永不见天日的地下。

    被压垮，等同被舍弃，永远的失败。

    她盯着脚边面朝下倒在地上的男人，从衣着来看，她想起对方谈及孩子柔软的神sE，与照顾长者惊人的耐心。她叫得出每个人的名字，也能说出他们喜欢的东西、在乎的人，还有不得不留在这里的理由。

    而这些理由，让他们丢了X命。

    「从忘记开始尝试，这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但你必须靠自己跨过去，如果不想请心理部帮忙的话。」男子轻轻蒙上她的眼睛，视野里一片漆黑，只有脑袋里这段期间的画面对她张牙舞爪，在全然宁静的空间里竭尽所能的叫嚣。

    从忘记开始。

    她凝视着在脑袋里出现的人们，为了工作需要，每个人上方都被贴了一张标签，记载着姓名还有从交谈过程中得到的有利资讯。记忆力是自己目前为数不多的武器，机构也因为这点肯认她的价值，她才活下来。

    所以，只要忘记就好。

    她拿下一张标签，很慢很慢地把它撕成碎屑，直到无法识读上面的内容。每张标签的遗骸堆在一起变成一座小型的雪花山，她轻轻吹了一口气。

    男子松开了手，映入眼帘的还是刚才那副景象。

    「可以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什麽吗？」

    她拉紧男子的外衣，主动跨过某个人的身T，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深sE的脚印。她握上唯一通往外面的门的门把，转头对男子说：

    「……一堆屍T。」

    不是人，只是一堆屍T。

    男子露出混杂了悲伤和欣慰的表情，他跟上nV孩离开的步伐，轻轻把门关上。连同应该被遗忘的记忆，以及应该被舍弃的感情。

    规则是，千万不要被感情影响。

    她又默念了一次这句被刻在脑袋里的话，才带着医疗箱在男孩面前蹲下。

    如果她的眼镜有随意控制视野大小的功能就好了。确认视线被控制在与目前高度持平的范围内，不让眼睛有往上看的机会後，她拿出必需的瓶瓶罐罐。

    好像都是巧合一样。山菜茜负责检查滨野海士的脚踝，学姐还在替其他学长擦药，濑户水鸟分发水壶跟毛巾给其他球员。就这麽刚好只剩一个井川空，还有一个伤口需要被处理的雾野兰丸。

    她没傻到看不出来这是人为的巧合，就算再怎麽迟钝，这种时机一直出现也该感觉到不对劲。只能说这些孩子真的很努力想给他们制造和好的机会。

    但她只想逃跑，如果可以的话。

    神童拓人看着气氛诡异、视线故意不和彼此对上的两个好友，觉得自己都要C心到长出白头发。俗话说吵架最苦的永远都是和事佬，这段期间他算是嚐遍苦痛了。

    仓间典人向他复诵完早上在游览车的对话後，两人一时都不知该接什麽话，只能看着雾野兰丸因为伤口接触到生理食盐水的刺痛浅浅地倒cH0U一口气，井川空也跟着停顿，让男孩缓了一会才继续，动作明显b刚刚更轻。

    应该是已经看习惯的画面，少了那些默契的打闹就特别怪异。

    仓间典人挣扎着说：「老实说吧，我觉得如果不是雾野先开口的话，他们不可能和好。」

    神童拓人从没感觉人生是如此艰难，他按着太yAnx，後知後觉这是友人常做的动作。「我觉得很难，虽然看得出来他很後悔。」

    「我真没想过我会说这种话…」仓间典人咂了一下嘴，「井川是真的很难过，虽然平常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总之，如果雾野不主动，她会一辈子都觉得是她的问题。」

    「…她真的这麽想？」

    「如果你看到她说那些话是什麽样子，也会这样觉得。」仓间典人摆摆手，又看了眼话题的主角们，受不了地喊出一声便离开，留下夹在两名好友之间、肩负和好重责大任的神童拓人独自烦恼。

    作为决赛的对手，木户川清修拥有匹配的强劲实力和卓越战术，让雷门从上半场就陷入苦战，暂时居於下风。久远道也微调阵式，同时让几名球员换了位置，期望能为下半场带来突破的转机。场上选手们追逐着球，激烈的程度更甚上次的自由b赛，紧紧攥着每个观众的心，待在休息区的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她试图专注在b赛上，却发现自己的注意力一直飘走。

    先是好几年前的第一次工作，再到无数个经历拼贴而成的碎影，现在则停在几个月前第一次收到第五院的b数指示，和两个男孩待在雷雷轩的画面。

    她毫不犹豫地越权。现在回想起来着实勇敢，也确实鲁莽。

    在杯子还没装满前，想一口气倒多少水都无所谓；同理可证，还没投入够多感情前，总以为自己的肆意妄为不会带来反效果。

    南泽笃志进了一球，雷门离平手又近了一分，她在休息区其他人的欢呼中跟着拍手，心情却无法感受同等的兴奋。

    不要被感情影响谈何容易，人如果真能自由收放就与机器无异，所以为了把感情对工作的影响降到最小，「不做多余的事」是其中一条注意事项：不过多接触、不做多余的事、不思考对工作没有帮助的事，尽量让真正的自己对工作的所有事情无动於衷，才能确保一切顺利。

    旁观和监视，她做的事情绝大部分都和目标没有关联。

    所以说她自以为是其实一点也不假。毕竟她执意越权，做出太多原本不在计画里的事，也接触了不在原订计画的人们、甚至交情颇好——这似乎可以算是「善用资源」，不是坏事，但那只是从被W染的土里长出的难得好果。

    不要被感情影响，也不要影响那些原本不该被牵扯进来的人。

    她虽然真实年龄更年长，但处理事情的做法并没有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