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过尘世蜉蝣而已（二） (第2/3页)

  「二位误会了。」男人端正领口，随後从大衣中拿出徽章，笑YY地说道：「我的名字是艾德蒙，是随军的医生。既然二位来自北方，那就好说了，我此次南下，正是为了寻找瘟疫的药方。」

    「原来是医生啊。」谢尔蒂将身T靠在椅背上，「幸会了。我是谢尔蒂，而这位英俊得不rEn形的先生是菲力普。」

    「你好。」

    菲力普再次举杯问好。从刚才开始，他的双眼便没有离开过眼前的男人，因为他注意到，这个名叫艾德蒙的男人似乎也一直瞧着自己的脸，即使听了谢尔蒂那些无聊的笑话，他也没有因此别开视线。

    他看了看，艾德蒙的眼睑下也有酒馆里的其他客人有的那种黑印，但不同的是，他站得十分挺拔，目光如炬，可说是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那麽，医生找我们有何贵g呢？」谢尔蒂眯起眼问道。

    「打听消息。」艾德蒙简短地回覆，「两位也来自北方，路途间可曾得知任何抵御疫病的法子？」

    「要是知道，我们不早就回北方去了？」

    「那倒是，是我失礼了。」艾德蒙恭敬地脱帽致歉。「那我换个问题：我听说东镇这里有位出sE的工匠在前段时间染上了疫病，两位可认识？」

    他在找我！菲力普屏住呼x1。他不大敢动，因为艾德蒙那双火烧般的双眼还在看着他。现在，就连喉咙因紧张而发出的无意义的吞咽也会被他尽收眼底，现在不是乱动的好时机。

    「别紧张，我只是交个朋友而已。」艾德蒙礼貌地微笑道。

    「省省吧。」谢尔蒂咧开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块头，」她指向艾德蒙身後的另一名军人，笑着说道：「过来吧，我请你喝两杯。」

    说完，她便径直走往一边，而被她指名的那名军官也在艾德蒙的眼神示意下跟了过去。

    余下只剩菲力普一人呆坐原地，傻傻地望着离去的二人。

    「真是乾脆，这样也不坏。」艾德蒙维持着客套的笑容，在谢尔蒂原本的位置坐了下来。「那麽，这位先生，我就承蒙小姑娘的好意，直接问了。」他帽檐下的双眼直直盯向菲力普，「你不是人类，对吧？」

    半杯淡酒映出菲力普的白皙的侧脸。「你在说什麽？」

    「没办法，我可是医生，实在见过太多人脸了。」

    「不像吗？」

    「不，很像，太像了，可说是张完美的人脸。」艾德蒙摇头，「但是，先生，正因如此啊——」他指向眼睑下的眼睑下的黑印，「——再怎麽细心照料，人类都是会破损、变得丑陋的。」

    裂伤、灼伤、擦伤，然後康复，并留下或大或小的疤痕。

    人类的「完美」多半在孩提时代，甚至更早之前就已经失去了。

    「也就是说，你那新生儿一般的模样，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艾德蒙委婉地微笑，「果真如你的朋友所说，是英俊得不rEn形啊。」

    他向远处的谢尔蒂脱帽行礼，但对方并未察觉，此时的她已经和另一名军官以及另外两、三名路过的酒客聊作一团，不再有空闲回头了。

    「熟得真快。」艾德蒙感叹道。

    菲力普咳了两声，抓回了艾德蒙的视线。

    「哎呀，真是抱歉，我看得太入神了。那种才能……也许能称之为才能吧？每当见到那样的人时，我都会感到羡慕。」

    艾德蒙叹了口气。

    明明他也挺健谈，有什麽好羡慕的？菲力普暗忖。他喝下一点酒，接着说道：

    「还是赶快说正事吧。」

    「说得对呢。」艾德蒙露出了尴尬的笑容。「所以，你就是那位工匠——菲力普本人吧？还是说你们其实认识？」

    「就是我。」菲力普重重点头，随後抿了抿嘴，又小声地说：「大概是的……」

    「那可太好了！」艾德蒙弯过腰，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笑容，「你成功克服了瘟疫是吧？请务必把方法教给我！」

    「不，我……」

    「拜托了，这事关北方的无数条生命！如果你需要谢礼，我也不是不能……」

    「请先等等！」

    菲力普扶着桌站了起来，有些激动，险些弄倒了桌子。他看往谢尔蒂的方向，酒馆另一头的人数又多了一点，酒客们聚在一起，而谢尔蒂也身处其中。

    这下只能自己应对了。

    菲力普x1了口气，又喝了口酒，这才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我、我失忆了，连自己是不是菲力普都不知道。」

    「原来如此。」

    艾德蒙缩了回去。

    出乎菲力普的意料，对方的反应并不如他预期的大。

    「我可以把这种情况认定为後遗症吧？」他扶起下巴，语气就像是随手拂去袖间的尘般轻松，「那麽，假如我为你解决了问题，能否换到你的协助呢？」

    「当然，要是你能找回我的记忆，我愿意尽力协助你的工作，」菲力普吐出一口长气，坐回椅子上，瞥了眼人群之中的谢尔蒂，「但期限是三天。倒不是我想刁难你，而是……三天之後，如果我没有成功找回记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发生什麽事。」

    艾德蒙睇了眼菲力普视线的方向，低下头，手指在木桌上刮了刮。「我明白了。如果我没认错人，你的朋友在北方确实有些……不好的名声。」

    「她做了什麽？」

    「我听人说——」

    艾德蒙的话还没说完，一声巨响便打断了他。是两人间酒杯砸上墙面、摔得粉碎的声音。至於酒杯为何被砸飞，则是因为一名油头垢面的酒客站得不稳，将桌子掀翻的缘故。

    酒客站得不稳的原因也一目了然：与艾德蒙一起来的军官正维持着出拳後的姿势，怒发冲冠地瞪着地上的酒客。

    「海德下士，你在做什麽？」艾德蒙怒喝。

    经他这麽一吼，军官的表情也稍稍恢复了冷静，然而，没等他开口，那张方正的脸便又再次变形，朝侧边歪了过去。

    是另一名酒客的拳头。见偷袭得逞，他r0Un1E着因击打泛红的指关节，下作地笑着。

    接着又是来自他人的一拳——

    又是一拳——

    「怎麽回事？」

    1

    菲力普站起身，茫然地看向四周。酒馆的每一处角落充斥着难听的咒骂，还有原始的、愤怒的嘶吼。

    若要说这群人前一刻还欢快地聚在一起谈天，那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但事实就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