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猪》 (第4/7页)

美味的。”

    他看着小猪惊愕颤抖的眼睛，继续说：“你看，你的同伴吃掉了你半张脸，你现在变得如此丑陋，而我仍旧不嫌弃你，我还是会拥抱你，爱着你，因为你是我圈养的猪。”

    它听见的它的主人说：“所以你要好好成为一只听话的猪。”

    －04

    小猪一开始是怪异而吓人的。它常常从喉咙里发出不属于猪的可怖声音，让人惊骇。

    那时打扫主人房间的仆人在清晨推门而入，拿着掸子站在高高的书架下拂去灰尘，又搬来木梯，站在上面用抹布擦拭台子，然后他在安静的房间内听见了一个诡异而模糊不清的声音，他惊愕地回过头去，只看见小猪躺在床上熟睡。

    仆人放下心中疑虑，转过身去继续打扫，但很快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从耳边飘过，他再次回头，仍旧没有看到别人。

    第三次听见声音后，他发现那声音是从小猪的嘴巴里出来的，它躺在床上，紧闭眼睛，嘴巴张合，发出了不该是猪的声音。仆人吓得从木梯上险些跌落下来，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蹑手蹑脚地走到小猪身旁，他弯下腰凑近耳朵，听了好几次才恍然大悟——小猪模糊的声音呼唤着主人的名字——卡诺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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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人吓得从房间内飞奔出去，在夜里还做了一个骇人的梦。

    后来他在某个又是谈论这只古怪的畜牲的夜晚里，终于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许久之前碰见的这个叫人害怕的事，房间内的其他人听得脸色煞白，然后面面相觑，最后竟有许多人同样支支吾吾地告诉他：我们也碰见过。

    他在院子里浇花的时候看见小猪用前蹄扒拉一朵花，咯咯地笑，开始花儿啊花儿的喊。她在厨房准备午餐时，看到小猪仅用两只后腿就能够支撑着身体站立起来，然后笨拙地扒拉橱柜上的蜜糖罐子……

    他们不再敢继续说下去了，小猪的行为让人害怕和恐惧，他们用惊慌的眼神互相看着对方，最后说道：“它是魔鬼。”

    小猪在半边脸被吃掉后一直缠着厚厚的敷着药的绷带，它已经不像从前一样活泼了，吃饭也变得听话了。它会安静地趴在食盆那儿，拼了命地努力将食盆里丰盛的食物吃下去，吞咽下去，有时实在撑得慌，想离开这儿，抬起头来却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主人从上而下地望着它，死死地盯着残余有一半的食物，于是它吓得浑身发抖，又开始把头埋进去吃。

    小猪在这种时候总是会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看着主人，它看见自己每每多吃下一口，主人脸上的阴冷就消失一点，觉得惊喜，然后努力地吃，又抬头看，又吃。

    渐渐的，小猪的食盆从一开始的圆盆，变成了更深的长槽，里面盛放的食物也越来越多，而它吃得也越加得心应手，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吃了一半后竟开始呕吐起来，将吃进去的东西又吐出大半。

    小猪完全变成一只猪是在不久之后。

    那会它脸上的伤口已经几乎痊愈了，绷带也拆了下来，在绷带之后的，永久留在它脸上的是紧缩在一块的，凹凸不平的疤痕，它们让小猪的半边脸变得崎岖不平，让它的一只眼睛变成了豆大的模样，小得可怜，它的嘴唇被吃了一半，所以露出恐怖的牙龈，如同野坟里腐化的尸体。

    但小猪另一半的脸仍旧是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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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口的痊愈让小猪高兴得冲昏了脑袋。它在一个下午跑到了坐在院子里喝茶的主人的身上，高兴地哼哧叫着让主人看看它的模样，主人像往常一样抚摸着它，没有露出半分嫌弃的模样，甚至在它崎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主人温柔的亲吻让本就开心的小猪变得忘乎所以，竟然躺在主人上身巴巴地望着他，然后从喉咙里发出一个不太清晰的声音：卡诺斯。

    随后主人脸上温柔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小猪独自兴奋。

    第二天主人抱着小猪再次回到了那个猪圈外，这次的小猪紧紧贴着主人不再敢松开，也不再敢沉睡，它看着那些挤在栅栏里饿得探出鼻子拼命地嗅的同类，吓得身体僵硬，脸色发白，然后从眼睛里流出恐惧的泪，疯狂摇晃它的脑袋看着主人。

    “你看。”主人说，它的目光顺着主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个仆人抓着刚出生的，身上依旧血淋淋的比它小上许多的另一只小猪，那只小猪被抓着两只后腿，身体悬空了，拼了命地抖动挣扎，似乎是闻到危险的气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它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吱哇乱叫。

    小猪看到仆人将那只小猪扔进了猪圈里，那些饥饿的猪们一下子扭过头去，像之前围着它那样围住那只小猪，又像之前撕咬它一样撕咬着那只小猪。

    它在主人的怀抱中看着和它同为小猪的那只猪被咬断手脚，撕裂身体，看着它肚皮内的脏器从咬破的口子中流出来淌在肮脏的稻草堆上。它耳边能够听见小猪哀惨的嚎叫声，刺耳又让它觉得心惊rou跳。

    它在主人的身上静静地看完了这场残杀，看见大的猪被鲜血染红的鼻子，看着稻草粪便堆里面剩下的小猪的rou渣残骸。

    那些猪吃完后哼哼着散去，躺在各自的角落里熟睡，肥大的耳朵慵懒地扇动着驱赶虫子，发出“啪啪”的声音，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它的主人在这时候伸出手来抚摸它的脸颊，又像昨天一样亲吻了它的额头，眼睛，轻轻地说：“你想被吃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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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见小猪僵硬地摇晃脑袋，他才露出一个满意而欣慰的笑容：“那就不要说话，只要像猪一样哼哼就好。”

    －05

    被主人抱回来的小猪六个月大时，体重已经接近二百二十磅了。

    它被大猪吃掉脸部，又目睹了一场残忍的进食之后就不再开朗活泼了，反而是小心翼翼的，跳脱的脚步变得平缓下来，水灵发亮的眼睛也覆上一层灰暗的颜色，变得黯淡许多，只有在主人的面前，它的脸上才能看出开心的模样。

    它深爱着自己的主人，它的主人同样爱着它。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主人总会拥抱它，亲吻它，又抚摸它丑陋的脸，笑着夸赞它。小猪能够从主人的语气里听出愉悦，它知道主人从来不会嫌弃自己，知道主人对它是极好的，也清楚自己在主人的心里是特殊的存在。

    后来随着它吃下的数量庞大的食物而撑大的胃袋，又因胃袋变大而激增的食量，以及它慵懒的步伐和越来越不爱动的身体，使得小猪就连挪动自己的身体都变得困难起来。

    它那张小床再也容纳不下巨大的身体，它躺在地上的模样如同一摊巨物，身体频繁不断地因为呼吸而起伏，身上的肥膘层层叠叠，随着它的活动还会左右地晃动，翻开它厚实的肚皮的某一层，还能看见被挤压得凹陷进去的另一层rou。

    它的蹄子小而细，连接着蹄子上的腿的rou像倒着的漏斗一样，压得它细细的踝骨不停地颤抖。它躺在地上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