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猪》 (第5/7页)

哧哼哧的，身上不断流下和油脂混合的汗水，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心味道，当它离开那处躺着的地方后，还能看见它形状似的一片油腻的湿漉粘在上面。

    主人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便让人打通了楼下的两个房间作为小猪的新家，拿着推车将这只肥腻的猪运到了那个房间之内。

    小猪躺在陌生的地上，不明白主人为什么将它送到了这儿。在主人走进来时，它开始了呜咽的嚎叫，眼中滚落出温热的泪水，可怜兮兮地看着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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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想要回到那个房间里，躺在那张属于它的小床上，在深夜入睡时能够与主人相望，能够看着主人的脸庞进入梦乡。

    但这次的主人并没有因为它哭泣而妥协，而是蹲下来用宽大的手掌抚摸它的脑袋，对它说：“好好待着，我会来看你。”

    小猪躺在地上，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像从前一样咬住主人的裤脚将他留下来，但它庞大的身躯和笨拙的步伐没办法跟上主人的脚步，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离，又从它的眼中消失了。

    这回小猪并没有哀嚎，它似乎知道不论自己怎么喊叫主人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只是躺在那儿，从眼中缓缓流下了悲哀，委屈，和绝望的泪水，它的身体也随着自己的哭泣而不断起伏。

    它觉得十分伤心，因为它的主人不要它了。

    从搬离主人的房间之后，小猪的体重rou眼可见地下降了，它不太愿意吃东西，最多也只是喝几口水，然后躺回去闭上眼睛又开始一天的沉默哭泣。

    愈渐消瘦的小猪终于得到了主人的目光和关怀。

    主人在夜晚里推开属于它的房门，在它身旁随意坐下了，他靠在小猪厚实的身体上，抚摸它的脸颊，看着它不断涌出泪水的眼睛，轻轻地问：“为什么不吃东西？”

    小猪哼哧哼哧地回应他，神情看起来异常激动，在见到久违的主人的面容后它无神的双眼才有了些生气。

    “你在想我吗？”主人又问，它似乎是明白了他的问题，哼哧得更加猛烈起来，于是主人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毫不介意地在它油腻的脸上亲了下去，又用拇指擦拭掉它眼中掉落出来的眼泪，然后抚摸它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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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太忙了，所以没能来看你。”主人说：“我也十分想念你。”

    主人的声音真挚而温柔，抚平了小猪激动的情绪，它哼哼唧唧地叫着，拼了命抬起前蹄想要抓挠主人的衣服。主人的陪伴让它空虚而孤独的心再次被填满了，它已经不再觉得伤心，不再觉得难过，那些等待的日子里让它窒息的绝望因为主人的体温，和他的触感而一扫而空。

    它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后来主人在即将要离开的时候，轻轻地吻上了它油腻腻的嘴唇，告诉它：“我会再来看你，你得继续吃东西，否则你会死掉。”

    “如果你死了，就再也不能看到我。”

    他说：“到那时候，我们就得分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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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主人分开的小猪的体重是缓慢增长的。它不像刚开始搬进这个房间那样不吃不喝，被主人安慰之后的它恢复了进食，但仍旧没有之前吃得多，只有主人来看望它，陪伴它的时候它才愿意吃进许多的食物。

    小猪在第二个三年里慢慢地变得更加肥胖，等它十二个月大的时候，已经有二百八十七磅重了。它的身形比起六个月时又大了许多，从它身上流下来的汗水与分泌出来的油脂也多了不少。它吃得更多了，也排泄得更多。

    它除了真挚地爱着主人之外，与那些圈养在小小猪圈里的，吃了它当时快一半rou的同类们再没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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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喜欢吃饱之后躺在那儿，在它的角落里沉沉地慵懒睡去，它不喜欢运动，因为那些猪吓到了它，把它变成了消极的模样，因为它懒惰，也因为它是一只在五年前，在它两个月大的时候的某一天被劁去睾丸的猪。

    小猪在六年前被主人带回这儿，那时它还是一只小小的，瘦弱的猪的幼崽，它可爱的脸和漂亮的眼睛让它得到了主人的宠爱，在六年后的同一个日子里，它成为了一只满十二个月的，体重合适的猪。

    这天也是它的生日。

    小猪并不知道这是多么重要的日子，但它的主人清楚极了。

    仆人推着它庞大的身躯，把它送进浴室，把它肥腻的身躯用刷子仔仔细细清洗干净，就连它蹄子之间的缝隙里的污垢也被挖了出来。小猪躺在水里，眨巴眼睛看着这些忙进忙出的人，露出困惑的神色。

    洗干净的小猪被送回了房间内。

    在它离开的时间里，房间已经被仆人打扫得干净起来，原本充斥着它油腻恶心味道的屋子现在只能闻到淡淡的清香，地板变得光亮，墙壁变得雪白，一切仿佛焕然一新。

    它在空气中的香味里还闻到了一股它所熟悉的，所喜欢的，又深深想念着的味道——属于它深爱的主人——苦涩又清冷的混杂腐朽木头的诡异气味。

    主人坐在一张临时搭起来的桌子上，穿着正式，黑色的长发垂落到锁骨上来。他看见小猪被运进来的一瞬间露出了温和而喜悦的笑容，他甚至离开了位子上，接过仆人推着的车，亲自将小猪送到了他座位的一旁，就像它小时候那样。

    他绕过推车来到小猪的面前，抚摸它的柔软毛发，弯下腰来，用鼻子在它的身上游移，嗅着小猪身上淡淡的芳香。他看着小猪激动喜悦到噙着泪水的湿润眼眶，抬起手来捧住它肥胖的脸颊，那些垂落的rou甚至从他的指缝里钻出来，然后他吻上小猪漂亮的那只眼睛，又望着它，深情而缓慢地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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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人亲吻上它的嘴唇：“今天是你的十二岁生日，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我要送你一个礼物。”他说。

    主人和小猪在这间房子里共进午餐，他们像六年前一样：主人坐在桌上，它趴在地上将食盆里的东西拱进嘴巴里，主人俯瞰着它，而它也因为主人满意的笑容发自内心觉得幸福。

    主人的眼神是极其温柔的，像水，像云，又像一阵风，它们包裹住小猪，让它沉浸在这些柔软里面，越陷越深，再也没办法扭动笨重的身躯爬上去。

    小猪爱它的主人，它的主人同样爱着它。

    在吃过午饭之后，主人像从前一样陪伴在它的身边。主人已经没办法再抱起它这只胖胖的猪了，但仍旧坐在它的身旁，倚靠着它的身躯，又捧着它的脸庞，和自己的紧紧贴在一起。小猪能够感受到主人呼吸之间从鼻腔里流出的温热湿润的气体，能看见主人黑色的睫毛在阳光下颤动，看见他起伏的胸膛，苍白的皮肤，薄薄的嘴唇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

    它太爱它的主人了，所以拼了命地在空气中汲取周遭的味道，想要将主人的气味留存在自